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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吉安:“零度状态”下,他向内而求建构新的艺术模式
来源: | 作者: | 发布时间: 1267天前 | 1331 次浏览 | 分享到:
“白”并非是空无一物,反而,有书、有茶、有作品和画具,只是没有一样会冲撞眼球,似乎在那里只有白色才是颜色。所有的物什,有使用的痕迹,看似随意的摆放有一种谨然的秩序。“安静”也不意味着寂静无声,只是那种气场让人很容易就安静下来。

见面访谈的这日约在姜老师的画室,在视频中已看过大略的样子,“白”且“安静”,真走进去,这两重特质会更为突出。

 

“白”并非是空无一物,反而,有书、有茶、有作品和画具,只是没有一样会冲撞眼球,似乎在那里只有白色才是颜色。所有的物什,有使用的痕迹,看似随意的摆放有一种谨然的秩序。“安静”也不意味着寂静无声,只是那种气场让人很容易就安静下来。

 

 

《两居室》、《丝绢·剩余价值》系列、《普洱茶》系列,在他的作品中,很容易读到相应的符号信息——“无色的颜色”、“隐秘的秩序”、“物的极静”。

 

这是一种在姜老师的话语体系下定义为“零度状态”的状态。日常的物件在其中不是被渲染,而是被洗色,只沉留下肌理和轮廓。这样的归零,更像是一种长期思考和实践的结果,从绘画模式、到颜料材质、再到表达,每一个环节都被重新思考,再清空。

 

 

信守艺术作用于生活的意义,因而有着对生活极致的敏感。山东人,自小和爷爷一起长大,热爱京剧,幼时习画,求学于文化思想激荡的80年代,成长的每个阶段都浸溶在高饱和的文化浓度之中。

 

 

本科修读中国传统绘画,恰好经历80年代早期西方各种艺术流派闸水般涌入;研究生时代专业是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,又赶上对中国传统的“寻根”思潮,因而有机会在开放而又自由的学术体系下,和导师一起深入乡野做了大量的传统民间美术考察。

 

 

东西方艺术思潮的交替冲刷,他的艺术成长轨迹逐渐分明,构建起个人化的艺术创作体系:宋人“以物观物”的精神内核,现代知识分子的思辨视角,以及作为当代艺术家对艺术表象下思维体系更新再造的终极追求。

 

 

而这样的选择注定是一条不简单的漫漫长路。需要对纯粹的艺术创作动机保持高度地自律,对不可逆的艺术市场体系进行反思——“到底是谁在决定艺术的价值?”

 

 

不盲从意味着内心的不平静。他会直白批评波普艺术的浅表简单和感官消费,质疑美术馆和画廊所拥有的决定“艺术可见性”的权利对艺术创作自由性的影响。

 

 

一杯杯地喝茶,就这样聊了很久。走的时候姜老师送了他的一本访谈录合集给我,题为《踏雪寻梅》,与他的一幅作品同名,也是“以物观物”艺术模式的隐喻。

 

 

踏雪寻梅,远山幽径,不知其远。常人多未解其义,只有选择跋涉之人才知其中清趣。

 

 


艺术不是1+1=2

 

L:作为一位当代艺术家,我在您作品中能感受到宋人的“格物知致”,比起宏大主题,您的作品视角是日常的、生活的,这样的反差在艺术创作中很少见。我知道您原来是画工笔的,所以虽然是当代艺术创作,传统审美对您还是有一些影响?

 

J:传统对我影响非常大。宋代的作品,包括文化、文人生活方式,我们学国画,画国画的人都比较喜欢。但是作为当代艺术家,我不会直接把这些东西复制过来,所以你看我的作品,虽然一眼看上去就是中国的,但又不是很传统的,无论是作品形态,还是精神内核都有不一样的东西。

 

 

L:您是80年代初的艺术生,那个时候大家对艺术普遍看法是怎样?

 

J:那时候国内还没有艺术市场,没有做一件作品来卖这种概念,所以大家做艺术创作的动机都很纯粹,比如很多连环画创作,都是一群人一起完成,最后谁都不署名。80年代初的时候,如果一个人喜欢艺术,那他极大可能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艺术家,因为他是真的喜欢,没有任何其他的考虑。

 

L:但是那个年代在艺术院校里,大家不会担心未来出路问题么?

 

J:那时候美术院校毕业生基本上都有工作,进出版社或学校,基本上是这两种出路。

 

▲1980年 姜吉安(后)与美术班同学在烟台

 

L:但是我知道您毕业以后选择了第三条路,读了央美一个很特别的系——民间美术,为什么那时候会选择读这个专业?

 

J:我83年读大学本科,那时候西方的东西大规模涌入,从早期印象派,到后印象派,立体主义,野兽派……我们上课就是拼命模仿、学习这些东西,实际上整个80年代中国的艺术家都在模仿西方这些东西。这个过程肯定存在问题,最后大家也清晰意识到了这种模仿是没有意义的,所以在80年代末中国艺术出现了一个转向——对传统的研究,民间美术也包含其中,这是一个潮流。

 

▲1992年,姜吉安在中央美术学院读研究生时期的作品《田园系列之一》绢本绘画240x240cm

 

L:2000年以后,艺术市场也有一个突然暴涨的阶段,但是以当代艺术为主,听起来跟您刚才讲的90年代状态不太一样的。

 

J:中国原来是没有艺术市场的,“波普”、“艳俗”在国内带起的这一波新艺术市场,实际上是西方人做的,跟中国人没关系。

 

L:讲到“波普”,您之前说过跟安迪.沃霍尔无法产生共鸣。

 

J:因为他的东西跟中国文化差异很大,虽然创作视角也是生活化,大众化的,带点民间艺术性质,但是始终包含的是美国文化那种很简单的东西。我觉得他的作品是介于艺术与时尚行业之间的,实质是与中产阶级的消费精神相结合的,离真正的艺术有点远。艺术不像做数学题,1+1等于2那么简单,没有味道,或是味道不够,就不可能流传很长时间。

 

▲1992年 姜吉安的线描之一

 

L:跟您有共振的艺术家呢,在您心目中都有谁?

 

J:我觉得真正的艺术家,一定是对绘画模式有过贡献的人,像杜尚,他用自行车轮固定在凳子上的雕塑,是现成品创作的开始。后来很多艺术家都开始做装置,那都是在为杜尚做注脚。

 

L:西方的艺术家里面,我比较喜欢莫奈、梵高,我还曾经有一次在英国国家美术馆里,对着莫奈的一副小画看哭了,因为我觉得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够把一百多年前的阳光画在你眼前。

 

J:你欣赏画的这种方式跟艺术家不太一样,但是角度也很好,你体验的是作品本身那种历史感,时间感。但是实际上莫奈的贡献是什么?他把白色的光分解成了七色,这才是他真正的贡献,绘画模式的贡献。

 

▲ 2005姜吉安《應物會影》个展 2016

 

中国自己的当代艺术创作体系

 

L:您经历了80年代被西方艺术打开的过程,也经历了90年中国传统艺术的复兴,以及2000年以后当代艺术暴涨这样一个阶段,身处过程之中,您自己的感受如何?

 

J:到目前为止,我始终认为中国当代艺术还没有解决一个最根本的问题——建立一个基于这个时代的,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艺术创作体系。我说的不是一个新鲜的画面,一个新鲜的题材,而是这背后的方法论系统。在西方美术史上占据一定地位的艺术家,像毕加索、梵高,其实背后都有一套完整的方法论系统,而我们中国的艺术家缺少的就是这样系统性、结构性的思考。

 

▲1998-2009姜吉安798工作室时期

 

L:是什么推动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?

 

J:83年读国画专业的时候,我们上课就是临摹宋代、明代山水画,唐代仕女工笔画。西方艺术,印象派莫奈,后印象派毕加索、马蒂斯、塞尚,美国等等也一股脑集中在我视野里,在这时候我本能地就会思考一个问题——他们为什么不一样,最后我看到的就是背后系统模式的不同,比如早期印象派是对光的一种分解,到塞尚又把古希腊的几何元素融入到了油画当中。

 

这些不同的系统提醒我艺术不是单一的模式,也没有任何一种模式是永恒的,它都是通过一个个重要艺术家建构出来的。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,中国的艺术家,既不是西方的,又不是宋代的,传统的,我们在这个时代应该有自己的模式,这是很正常,再正常不过的一种思维方式。

 

▲姜吉安2007个展研讨会  798艺术区K空间

 

L:所以80年代初的时候您就开始想这件事了,当时老师的看法是什么?

 

J:那时候艺术环境相对比较宽松,老师觉得挺有意思,都非常鼓励我各种模式都试一试。后来我转向民间美术,也是为了更深入了解这个系统。那时候我已经不看美术史里那些成功艺术家的作品了,因为我都看过了,而且都学过一遍。恰恰中国民间艺术这一块是我不了解的,所以就转向这个方向,然后那几年都在全国各地,贵州、陕西、甘肃……到处考察采风。

 

▲《库艺术》年度艺术人物采访姜吉安 2013

 

L:好像那个时候也提倡“艺术要来源于生活”。

 

J:那个时候不是“艺术来源于生活”的问题,而是传统热,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传统的东西。但是大多数人研究民间美术关注点还是那些剪纸、窗花上的图像,我的角度不一样,我更关注整个民间美术的存在模式。

 

它不同于西方的画廊系统、博物馆系统,呈现场景不在美术馆里,而是在生活当中,比如贴在窗户上的窗花,放在门口的石墩,所有这些都是在人们日常生活当中发生的。这恰恰包含了艺术一种最本源的存在方式——它与人的距离很近,而不是放在美术馆里,让大家当成神圣的东西来崇拜。看清楚这背后的运作逻辑以后,那我们就可以修改艺术的展示方式,比如我的《两居室》展览就是在普通的社区里做的,不是在美术馆,也不是在画廊里,而是把它摆在生活当中,让人们去感受。

 

▲姜吉安《應物會影》个展 2016

 

L:但是我知道是您毕业的时候,民间美术系就没有了,就好像您认为对的东西被忽视了,在这个过程之中,您有过不被理解的思想折磨期吗?

 

J:事实上,作为艺术家每天面对的都是这样的状态,我已经习惯了。如果你做出一套作品的时候,自己没有信心,你根本不敢拿出去。所以我必须习惯这种状态,习惯在别人不懂,不理解的状态下,坚持做自己的作品。并不是为了观众的喜欢,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好,否则后来的很多事情可能都没有了。

 

▲姜吉安《两居室》创作中- 2007

 

向内而求的艺术家

 

L:看您作品,我又想到徐冰,同样外在形式很当代,但是渗透在各个环节的思想意识是中国人的。只不过你们不同的在于表达介质,徐冰老师更多是对外在世界的探求,而您的东西更偏向内求,这是我的感觉,您认同吗?

 

J:我更关注艺术内部存在的问题,就好比研究物理学,那我研究的就是基础物理学。我认为一个东西的架构方式变了,它的整个状态都会发生改变,比如在对待传统问题上,如果艺术家只是模仿传统绘画,实际上是很表面的,因为我们现在的整个生活状态都变了,我们没有过去那种山水田园的生活状态。我们要面对这个时代,我们要做新的作品,它是一个不同于传统绘画的全新的东西,但是你一看就是中国的,这里边包含中国的文化气息,但是又不是传统符号的,这个是比较难达到的。

 

▲《应物会影》姜吉安个展现场 2016

 

L:在您自己的艺术创作,或者新的模式构建上,您会给自己一个时间表吗?

 

J:这些东西都是偶然的,就是不断地思考,不断地创作,加上整个时代的变化,各种新的知识冒出来,不断磨合出一些新的想法。

 

 

L:您希望每一个点都是不一样的,都是要被重构一次的?

 

J:一个完整的新形态,必须是每一个要素都是不同的。举个简单例子,就像画素描,每个美术学院的学生都会学,静物石膏像怎么画,怎么拿铅笔,跟静物的距离,都有固定的标准,如果你不了解,会觉得这套东西就应该是这样。但是实际上这套体系最早是从苏联传过来的,它厉害的地方在于特别写实,比例很准确,造型,光影都处理的很好,掌握了它以后就可以画出不错的素描,所以很多人就停留在这了。但是我看的是这个系统背后的架构原理,这个东西是有人创建的,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。

 

L:您现在在央美上课,跟学生接触、对话的时候,他们对于您传达的理念能欣然接受吗?

 

J:我现在给他们讲的是绘画方法论的课,是我自己的一套东西,实际上让他们完全理解和做出东西来挺困难的。因为难在哪?就是我刚才说的,你建构一个新的系统,跟所有艺术模式不同的东西,本身逻辑要完整,不能有破绽,另一方面,术还要好,技术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不行的。

 

▲《第九届中国工笔画大展》姜吉安演讲《绘画方法论》2013

 

L:我看到采访中您有提到美术馆、画廊的权力,“决定艺术可见与不可见”,但是他们也是流量的汇聚之地,是艺术家影响力的发大器,您期待自己艺术作品有怎样的影响力?在选择美术馆和画廊合作时候有怎样的标准?

 

J:现今而言,艺术家是不可能完全脱离这套制度而存在的,但是我也会选把一部分作品放在画廊之外的地方展示,就是一种态度的表达。换言之,我们可以对一个问题存有批判的态度,但是我们不能彻底地拒绝它。

 

▲日本NHK电视台采访《應物會影》姜吉安个展 2016

 

L:但是当画廊向您提出来市场诉求的时候,您会接受吗?

 

J:我可以接受,比如画廊说这个作品大家很喜欢,可以多创作一点,我可以多做,这没有问题。但是对艺术模式的创造这件事,我永远都不会丢。我会不断拿出新角度,建构新的艺术模式出来。

 

姜吉安作品集 2019